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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存档】不是圣母院不是读后感

高一寒假作业.纪念一下雨果的入坑书和音乐剧的入坑剧,存个档.


人类企图攀及星星的高度。

群星遥远。远到天边,直到地上的人们再也听不见来自高空的声响。

那么,《巴黎圣母院》就是讲给浮冰般的云朵和银河游鱼的故事。它们看着,人们的幼稚挣扎。它们的资本是生命的无穷,是世上凡人用尽一切仍追求不到的。

人的语言中,无穷只被用于修饰形容词,要是哪一位诗人胆敢说出无穷物质的语句,他只会被当做疯子。艾丝美拉达拥有的是极端的美丽,卡西莫多遭受的是极端的丑陋与不幸。极端与无穷的区别在于,极端只是一种疯狂到让人牺牲一切的成见,一种偏执,而无穷是上帝对于苦难的救赎,一种叫人不得不追随的信仰。艾丝美拉达是巫婆。艾丝美拉达带着黑魔法的山羊。艾斯美拉达蛊惑人心。艾丝美拉达穿着白裙死在绞刑架上。艾丝美拉达在广场上,篝火边舞蹈。她踏着波斯地毯,黑发飞扬。舞着,舞着,带着金色的小山羊。

舞姿热情奔放,等不及黎明的曙光。

为了这样的一刻,人们必须付出代价。追求美的长夜里,他们究竟走了多远,五百多年后的今天,依旧无人知晓。副主教放弃的是他原本犹如中古石刻一般圣洁高贵的教士的信仰。他凭这信仰迎接科学与理想,浅棕的羊皮纸,羽毛笔,地球仪,边缘镀金的容器和坩埚,失败的作品,实验的渣滓,头顶的光源神秘渺茫。黑夜与白天交织的时候,教堂的高墙与圣具和那洁白的十字架一起,组成巨大的投影画,黑白灰的色块切割,棱角分明,他本该把自己锁在这一片沉默之中,光线会把黑色披风包裹的他和众多上古的石像一道雕刻在外墙。但他疯了,为了她的美丽的极端,非得把自己变得更加疯狂,才能追上她的步伐。他的道德标准轰然倒塌,他成了美的奴隶,欲望的奴隶。更不必说卡西莫多。他的优势在于一无所有,也就不怕失去,他可以付出得心安理得,因为眼前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。宇宙之大,苍天茫茫,圣母院的百尺高空清风掠过。可俯瞰整个声色巴黎,他只有这一点温存。又怎会放手。

巴黎与圣母院是最佳的舞台。卡西莫多的存在就是为了敲钟,铜钟鸣响,空转久绝。它们依旧宠辱不惊,尽管圣母院经过不知多久的沉默,才终于等到他的到来。人与建筑的一体,是在被世界背叛后最真诚的爱情。建筑与印刷术,这个将代替那个,似乎没有任何联系的两者,归根结底都是艺术,而且是巴黎这座历史大舞台上两次惊心动魄的演出,如同任何一块基石那样庄重,又和纸张铅字一样轻薄。雨果不惜耗费大量笔墨描绘巴黎圣母院的变革、创新与萧条,因为那是艺术的记录,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,书里书外,是与非留给后人定夺。世界不允许经历历史的人亲编历史,好像上帝不让人用左手剪自己左手的指甲。所以作者或许只和圣母院一样,做着沉默的记录者。

书中有个十分可爱的人物,哲学家甘果瓦。他的出场似乎都不怎么浪漫,反而狼狈不堪。这个普通的人物的经历串起整个故事,他是这个爱情悲剧的见证者。或许,甘果瓦是雨果在故事中的化身,他以一系列的自嘲和逗乐让大家看到一代文人的面貌。他们处于时代与时代的巨大裂隙边缘,用迷茫作为步步谨慎的伪装。他们追求着理想的艺术,却常常无法看清真相。他们在爱情与面包之间彷徨,前者同样不知所措的山羊。他们以文学与尊严为盾牌临阵脱逃,却逃不过生活与念想。文艺的复兴是人的复苏复兴,浪漫主义是人的情怀觉醒。他们的前路黑暗,但与所有街角窗口点起灯的市民一样,尝试发光。

他们面对的是千年之久的中世纪,还有那些寓言、魔法和传说。人们惧怕夜间又逛街上的黑猫。女巫们被绑在十字架上接受火刑。还有炼金术,神秘的学科,还有拉丁或希腊文的简短咒语。简短,但力量强大,因为它们被用于仰望神明。这些在黑夜里游荡的形体,街头巷尾,铺石砖的路上,砌砖墙的屋里。艺术被当作它们的同类,却自认为大宗,孤单避世。宗教统治者们,藏在他们白边的红袍中,正瑟瑟发抖,小心翼翼举步十字尖顶,濒临崩溃。这还只是一瞥。转说中不得不提到吉普赛人。他们流浪四方,英国人说他们来自埃及,也有人说他们来自印度,法国人常常称他们波西米亚,他们叫自己摩尔人。摩尔人云游四方,与当地的流浪汉和乞丐一道,被列入不受城市欢迎的名单。红裙吉普赛女郎就是这样,在广场上一圈一圈旋转舞动,像燃烧的火焰,仿佛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。

太阳在哪儿,他们看不到光。吉普赛女人们当初抱来花喜儿的小女孩,这样娇小粉嫩,连同那一只小花鞋,带着她远走天涯。她们教她习惯流浪。但她的根在这里,她不知道,母亲不知道,命运却知道。命运带她回到巴黎,叫她爱上花花公子,叫她为自己十五年的缺席作出解释。却等不及她的补偿。几个月的幸福与十五年的煎熬,换来那一个早晨,空气清爽,好像露珠圆润透亮。云朵游着,游着,避过太阳。那是七月的清早。呐喊,死亡,归于寂静。无穷只属于命运。

那一横墙上的字刻回来了,清晰得好像不懂时光。即使到了那年那月那日。智慧已老,命运女神和宙斯轻轻耳语,爱神比奥林匹斯山的白雪更闪耀。他们笑着,走到一砖一石建成的教堂尖顶再也够不到的地方。彩色玻璃改换成透明,或许是为了更清晰地膜拜信仰。

我找不到她,你们要带她去哪儿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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